“只要一个孩子出息了，一家人的命运就改变了。”
当何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年，因为在年到年这16年间，他与妻子张杏子生下了11个孩子，从而被外界知晓。
奇葩的是，妻子的每一次临产，都是“赤脚医生”何洪接生的，理由只有一个：存钱不如存人。
在这样贫寒的家庭环境中，何洪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培养孩子成材，更别谈什么出息。
何洪受到了“存钱不如存人”的影响，生养了11个孩子。可是，在那段时期，为什么何洪夫妻没有上环节育？他的孩子们，又为何都能上户口，享受低保？
看到现状，何洪那“存钱不如存人”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一、
事情还得从年说起。这一年，何洪已经30岁了，他是四川遂宁人，从小生活在村庄里，到了年纪，也没有讨上一个媳妇。
对于何洪来说，养活自己是个难题，所以他跟着“进城大队”，到了上海当一名农民工。
也是在上海，何洪遇到了妻子张杏子。张杏子是安徽人，当年26岁，她背井离乡来到上海，看到了能说会道的何洪，同意跟着他去四川。
他们携手把家还，回到了三台村，没有散发婚帖、没有大摆宴席，不动声色也没领证就成为了夫妻。
对于他们的结合，村里人觉得是何洪欺骗了张杏子，因为张杏子有间歇性精神病，有时会头疼，头脑昏迷。
张杏子现身说法，否认了这一说法，她承认，自己是心甘情愿与何洪结婚的。同时张杏子的病史，为后面的11个孩子埋下了伏笔。
新婚燕尔，最甜蜜的就是那段时间，头胎张杏子生下了一个女孩何雪颖，不久后，又有了老二何君徽。
按照当时的管控，生两个孩子已经是极限了。受到老一辈影响的何洪，认为这远远不够，存钱不如存人，只要一个孩子出息了，全家都能翻身。
所以，何洪继续发挥着他“赤脚医生”的本色，每当妻子临产，他就把孩子们都赶到门外面去，自己给妻子接生。
关起门来，外界并不知道这件事。何洪也不管，等到孩子到了年纪要上学时，没有户口他就去闹，闹着闹着，相关单位考虑到“以人为本”，妥协给何洪的孩子上了户口。
同时也罚他交款，他说：“穷，交不起。”久而久之就不了了之。
为了杜绝何洪“存钱不如存人”继续泛滥，有时候相关单位回到何洪家探望，发现张杏子怀孕，医院的手术台上。
前面提到过，张杏子有病史，加上又是自己的孩子，每到这时候，张杏子都会挣脱开来，加上旁边有何洪在闹，又不了了之了。
其实张杏子不喜欢生孩子，反而喜欢干活。有一回，她在半夜三点生下孩子，三个小时后，她就得起来干活，喂猪、烧饭。
只有干活，全家的生活才有保证，才能有一口热饭吃。之所以她会有11个孩子，用她的话来讲，就是没有文化，不懂避开。
到了年7月，张杏子正式安环节育，何洪“存钱不如存人”的想法，终于得到了遏制。这也是一个交换，只有这样，其他孩子才不会成为黑户。
同时孩子们的成长环境，也使何洪也有了反思。
二、
何洪年轻时也算上进吧，一家老少住在一栋两层的青砖楼，楼房的两边有偏房，一边用来养猪，一边用来做饭。
有了孩子后，夫妻俩考虑最多的，便是谁去打工挣钱？两人都有出去打工、留对方在家照看孩子的想法，可最终这份担子到了何洪的肩上，偶尔做做薄荷水生意，妻子在家务农养家禽。
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孩子越来越多，一家有十多张嘴，对于张杏子来说，做饭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
粮缸掏光了，加上年汶川地震，何洪的薄荷水生意没法继续做下去，一家人彻底断了经济来源。也是从这之后，何洪开始成为了“职业闹子”，到处要补贴、要帮助。
孩子们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只能上街晃荡，捡废品、捡动物，长此以往，家中堆积的废品达到了好几吨，还捡回来了几条猫狗。
从这之后，他们全家人都在废品中睡去，也在废品中醒来，一家人的生活乱糟糟的。
如果遇到下雨天，生活更加糟糕，没有遮挡风雨的石灶生不了火，他们只能吃夹生饭或冷风，有时候雨水还会灌进睡觉的屋子，十几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生活环境已经如此，可外界的眼光更使这些孩子们感受到孤独。
一来，他们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村里人看到他们，就关上了门；二来，何洪一家享受低保，孩子多也能上户口，村里有些人不服。
加上孩子多，又贫穷，每到大年三十，这种孤独感更加强烈，哪家哪户都有串门，唯独没有请他们一家，十几张嘴，吃饭就是个大问题。
虽然如此，但何洪的几个孩子，还是很有上进心。他的长女何雪颖，读书时成绩很好，有上大学的机会。
可惜的是，“穷、没钱吃饭、没朋友、老师同学都瞧不起”这些内部和外部的因素，一直在影响着何雪颖，在年她的情绪彻底爆发，辍学了。
17岁的她到外面打工，任何脏活累活都干过，工资一直停留在块左右，也兼顾着养家，每月存钱，一季度寄一次。
何雪颖挣脱了牢笼，不愿意回到那个乱糟糟的家，大弟弟何君徽很羡慕大姐姐的生活，逃离，好似成为了唯一的愿望。
因为交不起学费，何君徽读到初中就辍学了，还未成年，他没办法出去打工。懂事的他，帮着照顾家里，同时也在等待岁月的流逝。
何君徽曾经说过，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生来就是受折磨的。可他的身上有着大多数长子的影子，他想赚钱，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为了弟弟妹妹，赚钱供他们读书。
除了何君徽，为了这些弟弟妹妹的成长，相关单位也是做了很多努力。
三、
在旁人的眼中，何洪是个“无赖”，隔三差五就去要补贴，不同意就去县里信访，就算是家中一只猫离世，他也能要回来模样相识的猫。
也是在何洪的“无赖”之下，孩子们上学的事，有人兜底了。到了农忙的时候，还会帮何洪购买种子、肥料等。
鉴于何洪一家住在“危房”，年，县民政局拨款帮何洪建新房子。建新房的预算是在4.6万，可何洪觉得不够，便再闹，硬生生要了11万补贴。
在何洪一闹二闹之中，他的事情也被曝光出来，这个悲剧在“存钱不如存人”的影响之下，无法避免。
看到家中这般光景，孩子多、贫穷，外界的瞧不起令他感到孤独，何洪开始后悔这一想法了。
年，何洪的新居建成，而何君徽18岁后，去到成都打工，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力气供养弟弟妹妹们。
但在半年后，何君徽不得不回家，家中出现了一桩大事，何洪闹的。
年2月16日，何洪带着全家去天福寺赶庙会，主要目的是去吃饭，免费的。
那天中午，寺庙里摆了六七桌酒席，何洪开了荤，也吃上了酒。大家吃得七七八八离场，何洪酒劲上来，喝了6两还不满足，所以去找守庙人讨酒喝。
守庙人何履海在观音殿，他看到何洪醉醺醺的，不愿再拿出酒来。
或许是何洪之前的讨要，都能成功，现在遭到反对，心中不满；或许是他认为如今有了新房住，不同往日，应该不会被瞧不起，于是跟何履海发生了口角和拉扯。
醉酒的何洪，一下子昏了头，找到一把菜刀，直接挥向何履海的后脑勺。
何履海倒地不起，何洪入了牢狱。在牢狱之中，何洪对自己的一生有了反思，给家人写了信全家因为他，活得太苦了。
接踵而来的悲剧一个多一个，孩子的出路在哪里？
年春天，何雪颖突然疯了，精神失常，在大街上疯跑，嘴里念叨着：“我爹一分钱都不留给我。”
而何君徽，替代了父亲的工作，为了给父亲减刑、也为了弟妹们的学习，天天跑单位。最为过激的时候，是张杏子带着孩子们，堵在门口，拿不上学作为条件。
虽然何洪犯了大错，但是相关单位对孩子们的上学补助没有停止，老三送进专科，有希望上大学，老四送进了职业学校，其他还在上幼儿园、小学的孩子们，学费都有学校或者单位兜底。
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孩子们的心头上已经有了伤口，根本就无法抹平，老三懂事，希望弟妹能通过上大学，从而走出这种困境，可是弟妹几乎没有人听她的，有时候她还会被气哭。
童年成为了他们的梦魇，所幸的是，外界并没有放弃他们，从各种补助、帮助之中可以看出，外界一直在帮他们寻找出路。
但回头来看，何家的困境，是当家人一手制造的。何洪总想着，存钱不如存钱，把奋斗的希望、翻身的未来，都押注在了孩子身上，但前提是，要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随着孩子越来越多，成长环境越来越恶化，何洪把全家拖入了一个怪圈，无限循环，直到失去自由之身，才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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