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报道
1月5日，K从始发站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站台出发时，没人会预料到，这辆总行程27小时32分钟，途经吉林、辽宁、河北等地的列车上，会出现5名新冠疫情感染者。
1月11日，吉林省报告14例无症状感染者，其中7例由黑龙江省望奎县输入，另外7例为以上7例的关联病例。1月5日，曾有五例无症状感染者乘坐过K次列车，且位于同一车厢11车。信息公布后，“寻找1月5日乘坐K次列车人员”的新闻很快弹上头条。随后，加强防控力度的不仅仅是发现无症状感染者的列车及沿线各站点，还包括几名无症状感染者及其密接者所去过的小区、商场、餐馆……一张张防控之网在冬日的东北大地上铺开。
急寻1月5日乘坐K次列车人员
“急寻！寻找1月5日乘坐K次列车人员，应主动向当地社区（村屯）报告，同时配合管控与核酸检查。”看到这条新闻时，伊春人杨晴发了一条微博：“K我可太熟了”。杨晴在北京上学，以往从伊春过完年返京，她都会抢购K或者K的火车票，这趟绿皮火车于上午9点28分由佳木斯发车，途经杨晴家乡在内的20个站点，历时27小时32分钟，于次日13点抵达终点站北京。而现在，搅动着K次列车乘客内心的，是吉林省近日通报的新增无症状感染者人数，其中5人均在1月5日乘坐过这次列车。
根据官方通报及列车时刻表，五名无症状感染者中，有两对夫妻。1月5日14点33分，K次列车抵达绥化站，第一对夫妻在此站上了车，两人分别坐在11车27号和28号座位上。16点28分，火车抵达哈尔滨西站，第二对夫妻上车，两人坐在同一车厢靠前的位置——19号和20号座位上。19点42分，火车抵达长春站，这两对夫妻均在此站下车。随后的1月10日和1月12日，四人先后核酸检测为阳性，并被诊断为无症状感染者。第五名无症状感染者于12日被诊断出来，5日那天，他坐在11车厢更靠前的13号座位上。这名乘客上车时间最早，于11点25分前在南岔站上车，并于16点28分后在哈尔滨西站下车。
根据通报，第一对夫妻抵达长春后，乘坐出租车回到绿园区大禹华邦B区家中。第二对夫妻抵达长春后，乘坐出租车回到二道区鲁辉国际城荷兰小镇家中。
K次列车沿途各站消毒等防疫措施均有所加紧
K次列车出现无症状感染者后，消息顺着列车行进的路线传递到了沿途各站。针对春运和防控疫情两项工作，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了K次列车沿途的多个站点。多数站点表示，受疫情影响，客流量有明显减少。
K次列车沿线的德惠站的一名工作人员称，往年春运等候厅会塞得很满，大致日客流量有四五千人。德惠站不仅全员上阵应对春运，且调动休假人员“固定每个岗位加一个人”。今年，站内客流量骤减。K次列车疫情出现后，客流量一天仅为人左右。
一位专业流调人员介绍，目前，各地严格按照国家卫健委公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七版）》的要求进行系统流调。上述防控方案列明了铁路列车上密切接触者的具体判定原则，K次列车为全封闭空调列车，确诊病例均出现在11号硬座车厢，按照上述防控方案，病例所在硬座车厢的全部乘客和乘务人员，均被判定为密切接触者。
1月14日下午，北青报记者顺着沿途，采访了不同车站的站内餐馆和超市。多数商家未接到做核酸检测的通知，但消毒等防疫工作均有所加紧。伊春市朗乡站站前鑫合超市进行了消毒，而老板已经测了两次核酸；长春站一家卖盒饭的底商告诉北青报记者，车站要求店内每隔两个小时用84消毒液消毒一次，有关部门还组织店员接种了疫苗；而铁岭站内达庆昌超市每天要消毒两三次，站里的工作人员会不定时来检查。
在1月11日吉林省卫健委的通报中，还有另2例由黑龙江省输入吉林的病例，他们曾于1月6日乘Z次列车（座位为17车34号和35号）到达长春市，1月11日被诊断为无症状感染者。
Z次列车与K次列车在相近时间发现无症状感染者。Z次列车长邢超告诉记者，自从Z次列车发现无症状感染者之后，列车组就根据疾控部门的指示采取了一系列防控措施。
这是一趟一路向南的列车，由哈尔滨西始发、途经长春、北京，终点泰州。2例由黑龙江省输入吉林的病例为一对夫妻，曾于1月6日乘Z次列车到达长春市。
发现病例之后，该次列车并未停运，但每次到达中到站、折返站时，都要对车厢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消杀。行驶过程中，列车组定期对一节车厢进行抽检，并为车厢内全体旅客测温，若发现旅客有发热症状，车内设有由卧铺厢和乘务室等密闭空间改造成的隔离专座，可以临时对旅客进行隔离。餐车内旅客用餐实施单人单桌，并统一朝向。
邢超介绍，1月6日发现疫情后，当次列车车内全体乘务人员均在医院进行核酸检测，并隔离14天，目前，该组全体乘务人员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其余乘务人员在登车之前需进行测温，每次交接班时需进行测温，每天需测量体温两次并上报。
但这并不能减轻春运在即铁路防疫的工作压力，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放松防控。邢超告诉记者，自疫情出现以来，列车在运行途中，每两小时通过车内音响进行一次防疫宣传，换乘旅客多，客流量大，或发现车厢内有旅客不佩戴口罩时，广播员还会额外增加宣传频次。
同样加强进出站管理的还有绥化站，据当地政府通报，从1月12日15时起，绥化站关闭火车站候车大厅和进站通道，禁止旅客进站上车。出站通道设置检查点，出站人员携带三日内核酸检测报告，佩戴口罩、扫码、测温后方允许通行。
四名感染者所在小区很快加强防控力度
在长春这四名感染者所在的小区很快嗅到了紧张的气氛。
1月11日，绿园区疫情防控领导小组办公室发布了《关于对绿园区大禹华邦B区实行隔离封闭管理的通告》。通告中称，因小区发现2例无症状感染者，从即日起对小区实施隔离封闭管理，在此期间人员及车辆只进不出，非小区人员禁止进入。大禹华邦B区临街的一名饭店老板告诉北青报记者，1月10日晚上9点左右，他就看到社区、公安局的人员赶到小区，将小区封闭。社区的人过来店里告诉他，小区有人感染了，他和周围的商铺需要关店隔离。一位社区工作人员确认，当晚，小区居民就被组织进行核酸检测。上述饭店老板回忆，11日，他和其他小区底商的工作人员也被领着到闲置的临街门市内进行核酸检测。
另一对无症状感染者夫妻所在的二道区鲁辉国际城荷兰小镇，同样加强了防控力度。一则拍摄于1月12日傍晚的视频显示，小区内不少居民穿戴厚实，戴着口罩，排起长队，等待做核酸检测。
一名无症状感染者就餐饭店全员被隔离
5名无症状感染者下车后，防控工作也随之在其抵达的各个城市展开。一位专业流调人员表示，流调的难点，不仅在于查找相关人员，更在于如何辨别确诊病例所讲述信息的真假。无论病例出现在饭馆、商场还是火车车厢，必须通过反复追问，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流调一环一环地接力下去：根据吉林省发布的消息，曾坐在11车厢13号座位上的无症状感染者，在搭乘过K后，于1月7日13点17分从双城堡上车，乘坐Z次列车，于14点48分到长春下车。15点13分，其从长春黄河路客运站乘客车，于16点20分到达公主岭市范家屯镇马市路口下车，随后乘私家车被接往范家屯镇金都酒店入住，入住后步行到酒店街道对面鸭有饭快餐店就餐，饭后步行返回宾馆未外出。直到1月8日约11点，该无症状感染者才离开范家屯镇返回长春，乘坐K次列车回到黑龙江双城堡。
范家屯鸭有饭快餐店的店主李楠回忆，当时这名男子来店内吃饭，是她给点的餐、送的餐。“看着挺年轻的一个人，三四十岁，当时我戴口罩了，他好像没戴口罩。”李楠说，该男子大约于17点50分左右到店，18点10分左右离开，共待了20分钟。用完餐，这名男子扫码结账，共消费了36元。
这名无症状感染者被诊断出的第二天，即13日早上，数名防疫人员来到这家快餐店，查了店里的监控和转账记录，随后店铺被关闭。“周边的店应该基本都封了”。
随后，加上李楠一家三口和其他店员，全店7个人都被医院隔离，截至14日接受采访时，医院，已经做过一次核酸检测。虽然检测结果均为阴性，但按照要求，他们还需要至少再做一次核酸检测，且“全阴了才能回去”。
密接者之一所到购物商城停业并开展流调
上述无症状感染者被诊断出后，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公主岭市温州商城一区的商户。服装店老板王清14日早上步行来到商城开门，当时还不到8点，但四圈大门上都新贴了通知。通知称，“根据公主岭市疫情防控指挥部通报，经排查发现近日确诊新冠肺炎病例密切接触者曾于年1月11日到过温州商城一区购物，该人已被隔离观察……现对一区进行全域终末消毒并同时开展流行病学调查，即日起一区停业，重新营业时间另行通知。在没有流行病学调查结束前，要求一区广大业户做好居家隔离，少走动，不聚集……”
据王清介绍，温州商城共五个区，属于综合商场，主要经营鞋、服饰等。一区是业户最多的地方，也是开业率最高的地方。王清注意到，K次列车有乘客确诊以前，温州商城的各个大门口就已经开始测温了，商场里的广播不停地强调，要求业主们戴口罩，商场的消毒工作也一直没停。王清说：“听说是等这个密接者的核酸结果出来之后，他要没事的话，商城消毒之后重新开门。”(应受访人要求，文中杨晴、李楠、王清为化名）
文/本报记者张帆李佳楠
实习记者姜博文史航纪佳文徐杨李晶晶统筹/杨宝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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